3 蝶
胸口被重重踢了一脚，宇智波黑井连续退了几步才卸掉力道，忍不住吐了口血。模糊的视线是南贺川的溪流，在山崖之下反射着光芒。 死亡突然变得很现实，宇智波黑井还没碰过如此难缠的同龄人，如果还有别的敌人，他也许还能借口说敌人太多——但对方是单枪匹马的找上来。 “那个孩子死了吧。”这个念头闪过时，西瓜头少年揉身而上，手臂挥出，宇智波黑井屈身躲过，胸口伤处一痛，微微一晃，竟然被抓住了右手扭到后背，他反应极快，另一只手绕过肩膀向身后空隙射去，一瞬间，西瓜头少年松开他的手往后一跳。 宇智波黑井右手空荡的垂了下来，却突然露出一个微笑。 “原来如此，你想活捉我，因为那个白毛小子还没死吧，”宇智波黑井抬了抬下巴：“你叫什么名字？” “告诉你对我有什么好处，”西瓜头少年冷冰冰的说：“把解药交出来，我就放你离开。” 宇智波黑井装作思考的样子低下头，被对方扭到骨折的手臂又晃了晃，他抬起头露出像是道歉又不怀好意的表情说：“是这样啊，但那种药还是试验品，解药还没制造呢！” “你说谎！”千手柱间异常冷静：“你用的苦无和千本都涂了毒药，如果不准备解药，会伤害身边人吧。” 宇智波黑井晃了晃手臂，得意的笑道：“说的有道理，不过你看——”他伸出另一只手，小瓶子忽然翻转，千手柱间紧缩的瞳孔如同针尖一样，轻微的颤抖着的身体几乎要扑上来。 “现在就真的没有了，你的弟弟要完蛋了。”宇智波黑井冰冷的说：“如果你能抓住我的话，那就试试吧！”他突然转身一跃，向山涧里划落。 激流中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宇智波黑井只觉得眼前发黑，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眼前一闪一烁。 他没想到自己会死的这么早，会在这种时候死去。以前他估摸过家族里同代的人，除了宇智波斑可能比他能打，一族里他绝不是庸手。毕竟将来要上战场，没有让他懈怠的余地。 战场。 一瞬间，他张口喝了一大口水，接着又吐了出来，随即肚子反复被按着，反胃和呕吐形成了强烈的刺激，那个人又把他翻了过去，狠狠敲着后背。 “喂……”宇智波黑井不能不抗议了：“别……” “我叫千手柱间。”少年绷紧了的表情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沮丧，宇智波黑井躺在河边的鹅卵石沙滩上，过了很久才意识到那个脱臼的手臂用不上劲，他爬都爬不起来，只好像一条捞上岸的大鱼无力的涂着水，湿淋淋的感受着身体到处传来的痛苦。 千手柱间跳下去时，脑子里一片空白，只知道这时若是错漏，或者这个少年死了，扉间就要死了。和板间、瓦间一样，他恳求父亲无论如何再发动一次袭击，给他这个机会，他求家族里的感知忍者寻找这个人的气息，少年的宇智波查克拉往往不如成人多，他只有这个线索。 他赌赢了。 生理性的泪水涌出了眼睛，宇智波黑井急促而痛苦的呼吸，千手柱间走过去，在他身上摸索。随身带的武器包里面没有毒药，也没有像是解药的东西，千手柱间拿出一枚苦无，寒刃反射着一抹不同寻常的光色。 宇智波黑井露出了一点点奇异的神色，随即闭上眼睛。 虽然不合时宜，千手柱间还是忍不住问：“你在想什么？” “嗯……啊？”宇智波黑井用另一只手捂住胸口，那里痛得厉害：“肋骨断了……”他在想自己的事，以及千手柱间为什么还不动手，哦对了，这人还想给他弟弟找到解药，那种东西，就算有他也不会给的。 “把解药给我。” 宇智波黑井闭上了眼睛，发带松开了，他怀疑死在这里未必能有人找到他，给他收殓尸体，不过这种事都是小事了……千手柱间近乎无助的低声说：“给我解药，我就替你治伤，放你离开。” 宇智波黑井睁开眼睛，声音近乎平淡：“我爹娘都是千手一族杀的。” “不是我弟弟！” “那有什么不同，你弟弟恢复了，”宇智波黑井喘了口气，声音才不至于断裂：“就会杀更多的宇智波。” 千手柱间呆住了，半晌，怔怔道：“一定要这样么，互相之间厮杀，连年幼的孩子也不放过。只有我们彻底赢了，或者被你们杀光了，才能停下来……” 宇智波黑井张口吐出了血，因为冰冷，意识也渐渐变得含糊起来，他揪紧了身下的东西，指甲用力挠过了鹅卵石，发出尖锐的一声。千手柱间站起来，左顾右盼一阵，蹲下去，把药倒出来，倒在宇智波黑井捏开的嘴里。 脱臼的手臂发出了咯吱一声，连话也说不出来的宇智波黑井以疑惑的目光射过去，千手柱间咬了咬牙：“我要带你回千手一族。” 宇智波黑井没有拒绝的权力，他身上的武器和东西都被解开了，又扔到了地上，绷带把他的手绑成一团，他被千手柱间背起来，一时间气得笑了。 这种绑法是防止他用手指或者指甲暴起伤人，他几乎是被挂在了千手柱间身上，从山下的路穿梭。 看起来千手柱间异常熟悉这里的路，很快就找到上去的山路，穿过一片森林。宇智波黑井半天没有说话，努力保持清醒，如果被千手一族俘虏，他无法想象会遭到什么待遇——别说两族之间是死仇，千手柱间还一心想要拷问秘密，宇智波黑井挣扎起来。 “别动！” 开玩笑，你叫我不动就不动嘛！宇智波黑井踹了千手柱间一脚，两人正在半空飞跃途中，顿时不体面的跌落，滚了好几下，千手柱间面色阴沉的按住了宇智波黑井的肩膀。 一种说不出的颜色从瞳仁底部透出来，千手柱间下意识按住了他的眼睛。 “滚开！”宇智波黑井暴怒的吼道。 一根布条撕了下来，覆住了宇智波黑井的眼睛。千手柱间一拐一扭的走到树边，重重敲了一下大树，树叶落了下来，宇智波黑井喘了两口气，慢慢抬起手。 他的手被捆在一起，但绑住手指的布条在刚才跌落的时候松开了，露出指尖。当千手柱间意识到他要毁掉的是自己的眼睛时，说不出的冰冷和刺痛蔓延开来，等恢复意识时，已经牢牢拽住了宇智波黑井的手腕，把他拖起来。 “你疯了吗！” 宇智波黑井狼狈极了，他浑身都在发抖，好像激动到了极点。千手柱间拖着他走了几步，他就又一次跌倒在地上，痛得蜷缩起来。千手柱间定定立住，没一会儿，宇智波黑井晕厥过去，竟然不动了。 千手柱间打定主意要把他抓回千手一族，让父亲或者其他族人拷问出治疗扉间的解药。他虽然有仁善的一面，却不是用在这种时候，谁妨碍他救弟弟，他就对谁动手。 快要靠近千手一族居地的时候，宇智波黑井又一次醒了过来。他一醒来，千手柱间就已察觉，全然不打算理他，反而加快了速度。宇智波黑井突然向后仰去，绑住双手的带子成了千手柱间脖子上的勒绳，千手柱间反应极快，迅速向后仰，一双脚住他的腰，顺势一扭。 脖子上一口热猩，电光火石之间，千手柱间的手肘下意识重击后面的人，但宇智波黑井紧抱他不放，竟一口咬住他的脖子。幸好千手柱间避开的快，饶是如此，还是被咬住了后颈。 这片刻间他们重重落入草丛，远处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谁！”千手柱间突然察觉咬住他的牙松了，迅速奔来的似乎是一个孩子，那孩子几个起落就逼近了：“千手柱间！” 千手柱间心里一沉，徒手撕开绷带，正要一跃而起，宇智波黑井突然抓住他的脚，死死瞪着他。千手柱间眼看那孩子奔跑的只有十米远近，心中一动：“这是斑的弟弟，泉奈。” “别碰他！” 宇智波黑井话音未落，千手柱间已经明白了什么，迅速道：“他对你很重要？”千手柱间突然一扬手，苦无飞了出去，被泉奈警惕的打飞，一边大声道：“斑哥！在这里！”喊得太晚了，千手柱间并不相信宇智波斑就在附近，但他天然对斑的弟弟多了一分顾忌，反而退了一步。 只这一步，宇智波泉奈就看到了满身都是血的宇智波黑井，没忍住冲了过来，千手柱间轻轻松松夺了他的刀，苦无横在宇智波泉奈脖子上，轻轻一划，血丝流了出来。 宇智波黑井不禁瞪大了眼睛，连心脏也停住了，千手柱间望着他，尽是冰冷的威胁，而那苦无里的毒素也开始发作，泉奈挣扎的肢体停了下来。 “放开他，”宇智波黑井颤抖道：“解药我给你！” “两份！” 宇智波黑井下意识一怔，片刻又道：“我怎么信你不会对他下手？” 此时泉奈已经中了毒，千手柱间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淡淡道：“他是宇智波斑的弟弟，我不会伤害他，我发誓，只要你给的解药有效，我会放你们走。” 宇智波黑井瞪着他半天，僵硬的点了点头，又道：“解药就在他身上，有一个黑色的布袋。”他带泉奈一起练习苦无的时候特意给了泉奈，千手柱间翻找了片刻，果然找到一个黑色布袋，里面有六七枚药丸。他塞了一颗给泉奈口中，过了片刻，泉奈果然动弹了一下，慢慢睁开眼睛。 千手柱间道：“你叫什么名字？我记住你了，以后我们还会再见的。”他把这句话说得平淡冷漠，宇智波黑井还没有说话，醒过来的泉奈就低声道：“黑井哥……” 这声喃喃很轻，风吹过树林，没一会儿宇智波黑井跪坐在地上，将泉奈放在自己腿上。千手柱间离开了，正如他刚才说的那般，他们还会再见面的。 宇智波一族到处寻找泉奈的踪迹，最后还是宇智波斑找到的。 为了不被千手一族捡漏，宇智波黑井照着刚才千手柱间的路线走，走到一半泉奈彻底恢复了，相信了宇智波黑井打跑了千手柱间的鬼话，趁着晚上先回据地，但半路上就被着急的斑找到了。 泉奈带着哥哥找到了刚才养伤的山洞，宇智波黑井已经发起了高烧，把脱下的衣服盖在身上，身边还起了火堆，却还是冷得直哆嗦。他的脸变得白得可怕，宇智波斑一抹他的额头，手就湿透了。 父亲说这人是个怪物——比任何人都遵守忍者的法则，不仅仅是牢记而已，甚至还把这种法则融入了呼吸之中。不承认感情，不需要朋友，就像冰冷的工具不需要任何幻想和希望来指引方向，更重要的是，没有经过什么特别训练，就已经变成了忍者。 宇智波黑井的父母是一族里极其普通的一对忍者，母亲在怀孕之后没多久旧伤发作，生下了宇智波黑井之后死了。但在临死前她要求把自己的眼睛换给因为旧伤而不能用写轮眼的丈夫，这个要求让宇智波一族有些议论，结果就是丈夫拒绝了损毁妻子身体的奉献。 宇智波黑井的父亲在那之后日渐孤僻，一边带孩子一边研究药草和毒物，这个习惯也在他死了之后由宇智波黑井保留了下来。宇智波斑不是很能明白父亲的意思，为什么一个人变成这样值得高兴，如果他变成这种鬼样子，还不如死在战斗中。 “啊……” 正在上药的宇智波青叶发出了小小的惊呼声，房间里的其他三个人都听到了，宇智波田岛凑过去，摇晃的灯影下，一大片暗色的纹路占据了肩膀，正在扩散开来。 “是蝶啊。”宇智波田岛喃喃，虽然只有一瞬间，狂喜还是让他显得不那么从容自在了。 肩膀上的淤纹最后像一只蝴蝶展开翅膀，宇智波斑和宇智波泉奈都沉默了，就像有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息弥漫开来，反而是宇智波青叶很快为他盖上了肩膀，忧心忡忡给其他地方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