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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她任性妄为,一意孤行,这天下不天下的我根本不在乎,与我也没什么干系,可是澐曦若是受经络崩断之苦,我会痛不欲生。皇上喊救驾的声音本来就小,他痛苦的样子好似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脖子上青筋暴起,眼睛像被人掐住了喉咙一样向外凸出,才一晃神的功夫,皇上竟是连蚊子哼哼般的声音也哼不出来了。澐曦的眼睛里全是仇恨,我拉住她的手腕,急切地呼唤她:“澐曦!澐曦!你快收手!你会酿成大错的!”澐曦咬唇,迟迟不动。“符澐曦!你若……你若坚持如此,大不了我就黄泉路上等你罢!你有九转回魂灸在身,皇上四哥不会为难于你,咱们来生再见。”说罢我欲冲到御前的柱子那去碰头。澐曦果然中招,银索金铃在空气中隐约抖动了几下,她一面拉住我,一面用右手挑了类似兰花指的指法出来。我低头一看皇上——居然从他的耳朵里,缓缓地、缓缓地爬出来一只拇指粗细,小手臂长短的透明的翠色长毛虫。好险好险,这玩意要是在里面再呆一会儿长大了,肯定是要进到脑子里去。到时候就算皇上不死,也活得跟死差不多了。隔了好一会儿,皇上从地上站了起来,我拉着澐曦跪下,她倔强地站着不肯,我强拉着她,她被扯跪下后坚持不肯低头。我俯首磕头:“臣弟有罪认罚,请皇上看在澐曦及时收手的份上,饶恕她了吧。”皇上瞥了我俩一眼,我明白他恨不得将我们碎尸万段。然后大踏步走到桌前,写了一封旨意在我面前晃了一下:“弘昼,符澐曦!你们两个听好了,这封旨意我会放在刘统勋手里,若朕早于弘昼而崩逝,你们过继给吴扎库氏的两个孩子,以及黑苗全族都得给朕陪葬!即使弘昼死了,朕若是不能比他多三十年的寿数,此诏书一样生效!符澐曦,即刻入宫!什么都不必准备了,宫里什么都有。”澐曦的脸上已经没有任何情绪,反而是一片冰冰冷冷的木然。万般无奈和苦楚之下,知道这是现在最好的结局,我跟澐曦有一双儿女在身,澐曦还心心念念记挂着她全族上下,皇上踩住的是我们两个命门。进不得,退不得,死不成,不想活。原说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盛。我不知那八苦如何之苦,我现在觉得,无法选择,无处可躲才是最大的苦。第209章孟串儿番外之十世情缘的终章我跟澐曦,终生未见。终此一生,我都活在痛苦里。在兵荒马乱的人间,澐曦在我心里住了三十又十五年。每一天我都在悬着心胆,我怕她有消息,我怕她没消息。我不在乎她跟皇上是否发生了什么实质性的关系,我也不在意她或者皇上是否可以一直容颜不老,我只在意,她是否安好。但是皇上仍然以rou眼可见的速度衰老下去了,比我衰老得慢一点,但是仍然属于正常速度。后来我听说,澐曦因为不知名的原因被贬至贵人位置,而在宫里,贵人别说有自己的寝宫了,连床都不配有,只能睡在一宫主位寝宫的地上。皇上平日里只允许她跟太医一起觐见,从来不召她侍寝。我苟延残喘地活着,顶着世人眼里无上的殊荣。然后才知,有时候这活比死,难多了。阴阳怪气的话没少说,有那一纸“须得比我多活三十年”的旨意在,皇上更加不想要我死。他见识过澐曦的手腕,也并不知道澐曦不可以下蛊害人,他非常害怕一旦我死了,澐曦会毫无顾忌地对他下手。即使我跟澐曦从没有机会能再见上一面,也没有任何可能性传递情感,但是我能够猜出个大概。她定是没有把九转回魂灸献出来,但是也肯定帮皇上提供了些比御医更好一些的保养术。自打澐曦进宫之后,皇上多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习惯。比如饮水,“非天下第一泉”玉泉山玉泉之水不饮。甚至连出巡也要命人“载玉泉水以供御用”。比如饮酒,澐曦之前,他不饮酒,澐曦之后会偶尔小酌二两汾酒。比如站桩,皇上每日卯时起床开始站桩练习吐纳吞息之术……人性的贪婪在于侥幸,侥幸会心生妄想,想着有朝一日的事情,就会日日拖延。这一拖延,就是好多年。皇上年岁日渐增加,性情也越发急躁,隐忍度也渐渐没有了。乾隆二十八年,弘曕和我一起,至皇太后宫中请安,在皇太后座旁膝席跪坐,皇上借机责备我跟弘瞻“仪节借妄”。罚弘瞻:“1763年九月初四日贝勒弘曕交罚银一万两,九月初九日广储司奏为销毁亲王金宝一颗。”弘曕由郡王降为贝勒,罢免了所有官职。我知道他是杀鸡给猴看,因为只给了我罚亲王俸三年的不痛不痒的责罚。而弘瞻郁郁寡欢,得下重病,临死之前,皇上恢复了他所有的的爵位和俸禄,惺惺作态地哭了好几场,也没拦住弘瞻撒手西去。我每日里坐在院子里看云卷云舒,日升日落,静静地等死,心里无比清楚大限将至,却如琉璃般晶莹透彻。澐曦啊,如果有来生,我还是愿意护你佑你,只是这一世,甜蜜转瞬即逝,痛苦如影随形。澐曦,愿你比我好过。五十九岁生日那一天,宫里总管大太监亲自送来皇上的贺礼——是一个巨大的食盒。前三层装食物的屉间儿是空的。我刹那就明白了含义,我的皇上四哥,不想让我再去食用人间烟火了。果然在第四层放酒水的地方,找到一个白瓷瓶。终于可以解脱了……我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我特么的从催眠状态中解除的时候李燕儿早就把电话挂了,娘个希屁。我反手拿手机,第一件事就是查乾隆和弘昼的死亡时间。弘昼死于乾隆三十五年,享年五十九岁。乾隆做了六十年皇帝,三年太上皇,享年可以模糊算作八十九岁。我心下一片感慨。等我给李燕儿打电话的时候她说从来没见过我这样的,刚开始还能听见她的指挥,不至于完全沉堕催眠状况,再到后来竟是怎么警示也无济于事。据李燕儿说,她服务了这么多的客户,还没有在这种状态的催眠中直接沉沦,死活不出来的。“我睡着了?我感觉我睡了好几百年。”李燕儿愤愤然:“你睡了一天多了,我觉得你需要吃点薯片和可乐,或者其他高热量的东西,补充一下电解质。”“我这回怎么没梦见孟婆?好奇怪,她都还没劝我喝两碗孟婆汤呢。”“孟婆?每一世都劝你,你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