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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房间里呆着,一个人自言自语地跟我娘鬼叫,有时候能鬼叫一天。爹爹很宠我,拿在手上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从小把我当男孩子养,连我要读书这种对于女子来说是很无理的要求我爹都满足我,他会强迫教书先生时不时上山“做客”几个月。每个被绑来的人都是非常恐惧的,求饶也有,痛哭也有,沉默也有,就是没有能硬撑着给我爹讲道理的,我不仅好奇这个讲道理的人,我还好奇为什么我爹没一刀了结了他。我扔下弹弓,带着杏影跑到我爹所在的“聚义堂”,用手指在油纸窗前捅了个小洞,窥探里面的情况。我爹拿着刀在追那个书生,那个书生在上蹿下跳地躲我爹,边躲边嚷嚷:“林震北,管仲曾曰,善人者,人亦善之。你作恶多端,杀人无数,终究都会有报应的。”我爹把刀朝着书生挥将过去,书生一脸慌张向后仰去,刀锋离他的身体约莫只有一寸的距离。书生摔在了地上,我爹拿着刀斜劈过去,书生“啊”地大叫一声向左一个旋身又躲了过去,嘴里继续念叨:“苦海无涯,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林震北你快醒悟吧,啊!”我爹的性格其实有些孩子气,杀人越货的确是他的乐趣,所以他经常亲自干,有时候也只带几个兄弟而已。但是他的性格是有着非常单纯的一面的,他从小耳濡目染所领悟的“智慧”把打家劫舍视为非常正常的生存之道,所接触的都是山里的兄弟姐妹,不需要虚与委蛇,也不必管人情世故。所以此刻他在追打这个书生,更像是越打不着越来气,有很大一部分恼羞成怒的感受在里面。我爹脸都涨紫了,他自视有功夫在身上,极少有失手的时候,却被这个文文弱弱的书生一连躲了这么多次,此刻已经是杀心大起了。我仔细盯着那个书生,他脸上的惊慌失措不像是假的,只见我爹跳上桌子举刀劈向拿着桌子做遮挡物的书生的头。书生忽然向后蹦了一下,刀锋又在离一寸的地方劈了个空。“林震北,从善如登,从恶如崩,啊啊啊,你如果现在放下刀,你还是个好……好匪首。”最后这一下子让我看穿,我爹不是这个年轻书生的对手,这样的人是怎么被绑来这里的,顿时让我疑窦丛生。我推开门进了去:“爹爹,这个人留给我吧,您就先留他一条命,我最近无聊得很,也没有什么玩伴。”书生边点头边跑向我,抓着我的衣角躲在我身后,探出头来看我爹:“这位小姐说得极是,小生并不畏惧死,只是不愿你又生生造孽,圣人曾曰……”我甩开他:“闭嘴,一会儿我再收拾你。”我打断他只是为了给我爹一个台阶下,我爹的性子若是没有台阶他能逼死自个儿。同时我也想试探一下这个奇怪的人到底是为了什么原因出现在这里。他明明就是故意被绑上来的,又演出鸡飞狗跳的“弃恶扬善”的大戏,实在让人匪夷所思。我爹对着我瞪眼睛:“你闪开!我今天要弄死这个腌臜秀才。”“二叔找你有事,说是我娘的坟头年久失修有些残破了,若是过些日子天降暴雨,我娘可能就得淋雨了……”还没等我说完,我爹就扔下刀跑出去了。书生从我身后闪了出来,拱了拱手:“这位小姐,小生韩一辰这厢有礼了。敢问小姐芳名,今年芳龄,是否婚配?”其实这几句话若是问了寻常女子,定是无礼至极,但是我觉并无不妥,在黑水山长大,原本就直来直去的性子,没什么秘密。“林千星,二九之年,尚无婚配,这世间的须眉浊物我还没有能瞧得上的。现在轮到我问你了,说!到底为什么上我们黑水山来?”韩一辰连连摇手:“千星小姐真真冤死俺也,明明我是被令尊胁迫至此,小生并无选择,怎地小姐会出语责难?”“你放屁!”那个屁字还没落地,我伸手一招探囊取物朝他的腋下攻去,他跟我的距离非常之近,若是不会功夫的话决计躲不过这招。可我万万没想到他居然硬接了我这招,然后非常自然地捉住了我还没来得及抽走的腋下的双手往前一提,我就跌进了他的怀里。“千星小姐,你打得小生好痛啊。”我抬头看向他的眼睛,那双微皱着眉头的眼睛里透露的痛楚,竟让我有了一瞬间的恍惚。第183章孟串儿番外之风云突变我望着韩一辰的眼睛:“你怎么不躲的?一定很痛吧,我这招用了十足十的气力。”韩一辰却反而有些不自然,他眼光闪烁,松开了我的手。我以为定是痛极了,想查看一下他的腋下,他一个闪身躲开了。“千星小姐,男女授受不亲,是小生刚才一时情急唐突了,还望小姐见谅。”“哼,我也读过书的,可是我最不屑这些繁琐的礼法规矩,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什么出嫁从夫在家从父,全是狗屁!女子若有才,才有情致一说,木头人一样有什么意思?无论是夫君还是父亲,若有错处从他做甚?还有你,一口一个圣人曰圣人曰,若是你刚才要被我爹砍死了,我为了救了跟你不得已有肌肤之触,难道你也要我男女授受不亲?圣人就是每天教你见死不救的?”韩一辰的眼神从尴尬到好奇又到灵动,不禁开口笑我:“好千星小姐,小生只说了一句,你却生生扯出这么一大堆道理出来,真真是个嘴皮子功夫不饶人的。也罢,这句你不喜欢,以后不说便是了。”“为着我不欢喜,你就不说了,难不成你应了先生最近刚教我的古曲,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不成?”韩一辰吓得后退了三步,连连摇手:“千星小姐,可不……可不敢……不敢说这个。”我心里忽然感觉有如陌上花开,微风吹过,一片沁人的心脾的香气骨髓中蔓延开来,我从小到大除了跟爹爹收的义子——我叫师哥的林安焕在一处玩耍打闹,再没有接触过任何年岁相仿的男子。师哥就是个土匪性子,胆大包天的,从来都不曾有过任何害羞的情绪,哪怕类似的也不会有。跟师哥相比,逗韩一辰玩真的太有趣了。从那天起,韩一辰在黑水山变成了一个奇怪的存在,爹爹看着我喜欢跟他一处,为着纵着我不再喊打喊杀他,也并不限制韩一辰的自由,更不提正常绑来人应该提的赎金的事情。我在山上的日子也不再了无生趣,每天带着韩一辰打猎骑马玩弹弓,喝酒谈天掷骰子,射覆烤rou打马球……我跟韩一辰的心越走越近,一起外出的距离也越来越近,有几次我似乎能感受到韩一辰的月白宽袖广身布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