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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早知道这件事?”刘锦凝点头,却不再看她,示意住持继续说。住持缓缓说起,“这件事还要从十九前年说起。那时候老纳云游四方。有一天老纳途经一座小县城开坛讲经。前来参加法会的信徒无数,那是老纳头一回认识她。”大家都糊涂了,刘锦凝今年明明才十五。十九年前,住持怎么会认识她?薛旺全性子急,憋不住打断他,“哎,你这老和尚说得不对,我女儿今年才十五,十九年前,她还出生呢,你怎么可能见到她。我警告你,你不许再撒谎骗人。”薛旺全以前对大师还算恭敬,可得知住持抱走他女儿,他对这老和尚厌恶到了顶点。住持淡声解释,“那是她前世。”众人恍然,纷纷用谴责的目光看着薛旺全,他面上下不来,“是他自己没说清楚,怎么怪我。”林晓翻了个白眼,示意大师继续。“那么多的信徒,在人世接受考验,被七情六欲捆绑。只有她很特别,那时候她只是个三岁的娃娃,身上的怨气却比谁都重。”“老纳招她近前,想为她化解怨恨,可她却问老纳,‘什么样的死法才不会痛苦?’,任谁听到一个三岁女童问这个问题都会吓一跳,老纳也不例外。老纳劝她好好活着。她说活着也行,只要老纳肯让她归入佛门。”“老纳见她对红尘不再眷恋,就找到他母亲让她皈依佛门。”他说到这里,看向薛夫人。薛夫人这才想起来,“原来你就是十九前让我女儿出家的僧人。”十九年前,大师不算太老,也没有那么多胡须,容貌与现在相差极大。薛夫人一直不知道那位和尚就是住持大师。“那时候薛施主连失两个女儿,自然不舍得让唯一的女儿出家。更何况那孩子才三岁,谁会相信这么点的孩子一心想着出家呢。薛施主一口回绝了老纳。”薛夫人点头,“是,我就是这么想的。”众人也能理解,毕竟谁舍得让自己的独女出家呢。住持看着刘锦凝,“老纳无功而返,小施主夜里来见我,让我偷偷带她离开。老纳那时是个高僧,自然做不出偷别人家的事情。这种事是要沾因果,会有报应的。”“再加上老纳算出薛施主今生只得一女。几番思量,老纳不忍心看他们一家人分离,终是拒绝了她。那孩子很激动,指着老纳鼻子骂,说老纳见死不救,沽名钓誉,枉被世人称为活菩萨。说老纳不救她就是逼她去死,好,她现在就去死。老纳当时很委屈,只当她是说着玩。没想到,第二天,老纳刚准备启程,就听到她割破了喉咙,结果了自己。”说到这里,住持念了声佛号。众人都惊呆了,显然没想到这小女孩竟然如此决绝。住持声音带着轻颤,“老纳亲自为那孩子做法事,想要超度她,可她身上的怨气越来越重,迟迟不肯散去。”说到这里,他又念了声佛号。李天应定定看着两人。“这事一度动摇老纳的佛心。回到护国寺,老纳将自己关在戒律堂整整一年。如果当初老纳勇敢一点,肯偷偷带她走,是不是她就不会死?出来后,老纳再次看到了薛施主。老纳一眼便认出薛施主肚里的孩子就是之前那个孩子。老纳怎么都忘不掉那孩子临死前决绝的样子。她那时想让老纳救她,可老纳拒绝了。等这个孩子三岁,她一定会再自杀。老纳不忍看她一世又一世残害自己。所以老纳想法子将她偷走。趁着薛施主临盆那一日,老纳说要为她和孩子祈福,让她来寺庙。她便带着一位嬷嬷和稳婆来了。因为下雨,他们只能住在寺里。为了顺利偷到孩子,也避免薛施主责备下人和稳婆。老纳还从山下一户人家抱走一个刚出生就夭折的孩子,与之交换。老纳将偷来的孩子放在禅房,打算雨停了,就将她送到一户殷实人家照顾。老纳偷了人家的孩子,自感罪孽深重,又担心佛祖怪罪就到佛前赎罪,没想到薛施主身边的嬷嬷怕受连累,竟然偷偷换了刘施主的孩儿。而刘施主看到孩儿夭折,哭得肝肠寸断。老纳见她慈母心肠,便借口说孩子还有救,就将薛施主的孩子给她充作她的孩子。”众人齐齐叹了口气,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薛旺全不敢相信,“你的意思是说我四个女儿都是同一个人?”住持点头。薛旺全和薛夫人迈步上前,看着面如死灰的刘锦凝,失声叫道,“为什么?”这些年他们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女儿一到三岁就要自杀。刘锦凝看着薛旺全和薛夫人,好似透过他们想到久远的从前,她闭了闭眼,未语泪先流,声音透着她这个年纪没有沧桑与厌世,“到底还是让你们找来了。我不明白我到底造了什么样的孽,为何就一定要遭受这样的命运。”她面目扭曲,指天骂道,“老天爷,你是瞎了嘛。我只是不想要认他们做我父母罢了。为何就不放过我?”香客们面面相觑,有人劝道,“哎,小姑娘,他们到底是你的亲生父母,你不该这么对他们啊。”刘锦凝凶狠地瞪过去,“你们懂什么,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就凭什么认为我错了?”她喉咙间发出古怪的几声响,又死死看着李天应,“你说得没错,我面相确实奇特。因为我三岁之后,就会想起前世。”众人一阵唏嘘,显然没想到有人竟有前世记忆。“你们觉得这是上天对我的恩赐?”刘锦凝似哭似笑,歇斯底里叫着,“才不是。如果你们知道自己前世惨死,你们还会不会觉得这是恩赐?”她虚握着双手,似是想要握住什么,“我出生在一个平民家庭。父亲没什么大本事,好在大伯是个举人,会挣钱,祖母溺爱父亲,再加上没有分家,日子过得还算不错。十岁那年,县城乱了,他们便带着我四处逃亡,出去后,我才知道福瑞王谋反,到处都在打仗。那一年,兵荒马乱,到处都是死人,跟我们一块逃跑的村民们一个个都死了。只剩下我们一家。”“在路上,大jiejie与我们意外走散。我大伯大伯母为了给祖母找吃的,下去找食吃,谁知难民来了……”刘锦凝手指向薛旺全,“他太狠心了,怎么都不肯停车。”“我在车上哭着喊他停下来救救大伯父和大伯母,可他就是不听。最后害得我大伯父和大伯母被那些难民分吃了,我祖母也气绝身亡。”刘锦凝看向薛胜宗,“后来他就让你下去找食,你也没能回来。”“我们身无分文逃到樊城,薛旺全没本事,不会挣钱,薛夫人懦弱无能,只能靠我挣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