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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么的,修与他对视,忽然感到一种熟悉。违和,但是熟悉。一开始,他以为那是因为这令他想起了刚出生的阿尔弗雷德。然而事实上,阿尔弗雷德出生时修才七岁,时至今日已经几乎不记得那个小婴儿的长相细节,就连发色都要靠照片确定。又过了一会儿,阿尔弗雷德高兴地说:“哥哥,他们长得很像你。”修这才意识到,那违和的熟悉感从何而来。卡林在哭,不太看得清楚,但卡洛很安静,这让他的容貌和神情看上去都格外地像自己。一个有阿尔弗雷德的眼睛,阿尔弗雷德的头发,却……长得很像自己的婴儿。修退后了一步,就好像忽然诧异地发现了这个事实似的:这不仅仅是阿尔弗雷德的儿子,也是自己的儿子。“他们更像你。”修说。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下意识地回了这样一句。“文化大臣约了我议事,我要回去准备了。”修突兀地说,没等阿尔弗雷德说什么,匆匆离开了。他刚刚走出婴儿房,后面追出来一个侍从,恭敬行礼道:“殿下,陛下要我扶着您回去。”自从修可以下床行走,都是阿尔弗雷德亲自扶着的,可是现在,他却只派了一个侍从出来。在儿子和修中间,他选择了待在那里陪着儿子。这还是第一次,阿尔弗雷德竟然在别人和他中间选择了别人。对于修来说,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无论为了辅佐他,还是对付他,亦或者为了征服占有他,阿尔弗雷德的注意力永远都是只集中在他身上的。可现在不是这样了。阿尔弗雷德的注意力被夺走了。修只觉得心情沉到谷底,语气也控制不住地降至冰点。“不用。”他说,并不理会侍从的跟随,转身离开。第八十九章储位阿尔弗雷德坐在婴儿房的里间,卡洛正在被医生喂食某种液体,没有人说话,只有保温箱中婴儿吮吸的声音。皇后刚刚离开时,有医生来和阿尔弗雷德说话,被莫名其妙地呵斥了一句“闭嘴”,于是直到现在,都没人敢再出声了。明明皇帝进来时还很高兴,可皇后一走,他的脸色当即变了,只是坐在那里沉默地看着医生们摆弄卡洛。说是看着,但任谁都看得出,皇帝并没有真的在“看”,只是视线落在那里罢了,他正陷入某种沉思。过了一会儿,卡洛的这一餐结束了,又沉沉睡去。医生们轻声告退,迫不及待地离开了这个房间,不想待在喜怒无常的皇帝身边。阿尔弗雷德走过去,仔细端详熟睡的小小婴儿——确实,和自己也很像。“抱歉。”他轻轻地对卡洛说。在无人可以听见的空房间里,他对自己的儿子低声倾诉。“我尝试过了,但他对你们没有兴趣。”“这不正常——不,也许不正常的是我。毕竟你们是他意料之外的产物,从头到尾,他都只是为了满足我的愿望而已。我靠着诡计得到了你们,又靠着诡计留下你们,可是最后,终究得不到我最想要的。”“奢望着靠着你们和他更进一步,是我想得太多了。他是个意志坚定的人,不可能因为有了孩子就失去自我,也不可能因为你们去妥协什么。”“当然了,这是好事。正因他是这样的他,我才这么着迷。”“不过,这也说明了一件事。他确实不喜欢我。抱歉,连累你们了。”尚且无法听懂人言的婴儿睡熟了,小小的胸膛起伏着。阿尔弗雷德自嘲地一笑。“他不喜欢我,也不喜欢我的儿子。”阿尔弗雷德回到寝殿的时候,修正在那里等着他。“不是去见文化大臣吗?”阿尔弗雷德问道。修听了这话停顿了片刻,没有回答,而是对仆从们说:“你们出去吧。”仆从们离开了,从外面关上了门。“怎么了?”阿尔弗雷德问。“医生说,再过一段时间,卡洛也可以出暖箱了。”“对。”阿尔弗雷德简短地应道,等着他说下文。他知道,修一定有下文要说。修犹豫了片刻。但他知道,他不能犹豫,一定要说出来了。不仅仅是因为时间上快来不及了,而且……他忽然升起了某种愧疚,对这两个孩子,尤其是对卡洛的愧疚。自他们出生,他一直将他们视为阿尔弗雷德的继承人和儿子,皇储和皇子,皇帝和大祭司的后代,圣三角的融合血脉……唯独没有将他们视为他自己的儿子。当他挑剔皇储的基因时,这一切似乎非常正当。可是,那也是他自己的宝宝。他……“这件事我已经想了几天,”修定了定神,强迫自己说了出来,“趁着还没对外公布,我们要不要把两人的名字交换?等到卡洛出了保温箱,将名字昭告天下,那时候就来不及了。”阿尔弗雷德略有些惊诧地看着修,似乎没想到他会提出这种事。“交换名字?”他确认般地问了一遍。“对。”修说,已经开了头,下面的话就好出口多了,“圣白塔和内阁已经登记好了,‘卡洛’是皇太子,但是,我们可以决定谁才是‘卡洛’。”“所以,你其实更钟意小的那个做太子吗?为什么?我记得他们出生前一天我们还讨论过立储问题,我说要立嫡立长,当时你没有异议。”阿尔弗雷德说道。他看上很平静,询问的语气也很寻常,但是修能感觉得出来,他已经在生气了。“是的,但那时我没料到他们会不一样。”修回答道。阿尔弗雷德笑了一下,没什么温度地说:“对不起,有什么不一样?我怎么没看出来,要不然你跟我说说?”他很久没用这种语气和修说过话了,修按捺住烦躁,尽量温和地说:“双胞胎本来就不分长幼,不过是医生拿出来的顺序而已,我们完全可以让后出来的那个孩子做嫡长皇子。阿尔弗雷德,我和医生谈过了,他们说,卡洛的健康情况需要长期观察,短期内不考虑基因手术的可能性——而卡林不久以后就可以安排矫正了。”“是吗?”阿尔弗雷德几乎是冷淡地说,“那又怎么了?”他的叛逆脾气上来了,一般来说,当阿尔弗雷德进入这种逆反情绪里,就很难被说服了,从小就这样。修今天心情已经很差了,现在也终于有点绷不住了,不再委婉,直截了当地说:“所以,我们应该让他们互换名字,让那个确定可以接受基因手术的孩子做你的皇储。”他说出来了,心中不由一阵酸楚。修简直有些后悔今天跟着阿尔弗雷德去看了孩子,如果今天没去看那